著名经济学家、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吴敬琏(资料图) 人们对吴敬琏有很多误读,误读始于名字。 “琏”字三声,音同“敛”,而非误读的“连”。瑚琏,古代宗庙中盛放黍稷的大宝礼器,可以引申为治国的才能——对于吴敬琏来说,这个名字是贴切的隐喻,但也是误读的开端。 10年前的此时,吴敬琏在资本市场领域遭遇了一场对他而言可谓空前的误读,时至今日,谈及“赌场论”,仍必及吴敬琏——历史靠故事留存,故事以情节取胜——如今,很多人会津津乐道于那场著名论战的剑拔弩张,而对内中实质却疏于回顾,甚至倾向将当事人固化于脸谱之中,以圆满故事本身的逻辑。 当通过资料努力接近他以后,我觉得,毋宁说:吴敬琏全身心忠实和奉献于自己的信仰——以信仰的名义,他坚决不予调和;以信仰的名义,他长怀赤子之心。 因为他的信仰来之不易。 顾孙衣钵 “娜拉走后怎样”,这是顾准和吴敬琏在40年前的牛棚中反复讨论的问题,两位衣钵相传的思想家试图以这个《玩偶之家》中女主人公的命题,来切入一个重大问题。 这个问题就是几千年困扰中国社会的治乱循环,彷如娜拉走后又回来;尤其是当激进革命没有带来人间天堂,却转为专制主义的时候,他们希望娜拉不再回来。顾准对吴敬琏说,“要像一把冷冰冰的解剖刀那样去解剖这个社会经济关系。”他已经依稀辨明路在何方。这位在当时体制下最早提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的大师、自由主义思想的旗手,冷冰冰地写下一段话:“没有什么‘终极目的’,有的,只是进步。” 顾准的思想在特定时期被长期禁锢,他在想通“娜拉走后怎样”的问题时,已到人生边缘。对守在病床前的吴敬琏,他给出的托付是:中国的“神武景气”一定会到来,为此必须“待机守时”。 1974年12月3日,顾准溘然长逝,吴敬琏和一位护士一起,亲手把顾准推进了阴冷的太平间。《吴敬琏传》记载,“他日后回忆说:‘……我在回家的路上就是觉得特别特别冷,觉得那是一个冰冷的世界,顾准就像是一点点温暖的光亮,但是他走了,然而我想,他还是给我们留下了光亮。’” 顾准去世4个多月后,另一位经济学大家孙冶方恢复自由。大约从1979年底开始,吴敬琏进入一个写作小组,协助孙冶方完成《社会主义经济论》的著述。尽管孙冶方试图在规律与理论之间进行调和,但这种努力最终归于失败。孙后来多次对吴敬琏说,对那一套计划体制绝不能修修补补,而必须推倒重来。不久后,孙冶方撒手人寰。 两位思想导师和亲密朋友均以死亡的方式向吴敬琏告别,他们用生命和智慧证伪、试错,从而影响和塑造了吴敬琏的信仰,这是衣钵相传,是风骨相继,更是死生相托。 日后,吴敬琏在涉及体制改革、经济转轨等问题的讨论中,之所以有时显得不可调和而又自信执着,就与这种信仰密切相关。他坚信,唯有彻底地推进制度改革,实现市场化、法治化,才会迎来社会进步。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