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半年,夏凡时常不敢相信他所经历的一切。2009年底一个叫俞振华的人花了一整天给他解释“储能”是怎么回事。随后他离开了全国工商联农业商会去创办“动力”协会。不到一个月,他收到了30多个入会申请,他们组织的“国际储能高峰论坛”也邀请到了全球行业领袖。“这是传统行业几年才有可能出现的。”夏凡说。
夏凡看过的很多基金分析报告称——作为新能源并网和电动车不可或缺的环节,储能将是一个万亿美元市场。他自己的理解则更直接——下一个首富诞生的地方。 的确如此。过去5年,光伏和风能的造富运动已明显放缓。无锡尚德创始人施正荣凭借数百万元的时代已经过去,在金融危机之后中国光伏主流玩家扩产计划动辄以几十亿资金计,即使三星、台积电对此也颇为忌惮——更遑论那些新创业者?而在风能领域,随着三巨头中的金风科技再次谋求H股上市,华锐和明阳的进入倒计时,中国风能市场已接近饱和。 但上述两个行业给储能留下了伏笔。在没有储能的情况下,风电场旁总是要修建一些火电厂,以备没有风时替代风机发电——不然脆弱的电网将因电压剧烈变化而崩溃。这听上去像个笑话,但却是事实。而中国政府确定在未来10年将可再生能源占总体能源比例由不到5%提高至15%,大规模储能(可以把它想象成巨型电池,把多余的电力存储起来,到无风可用时再释放出来),是解决这一问题的不二之选。 “它们越发展,我的空间就越大。”河北万利通公司董事长张建勇告诉《环球企业家》。张是2008年进入储能行业的掘金者。在承德双滦区,他修建了一个展馆展示人类电池史:以公元前250年发明的巴格达电池为起点,以其最新产品10千瓦的钒电池系统为终点。 现在张的同行里多了一些新能源巨头:5月份,攀钢与尚德首个2千瓦钒电池合作工程竣工;7月份,因赞助世界杯而名声大噪的英利宣布进军飞轮储能(将电力转换为高速旋转机械能,使用时再利用其发电);金风科技的最新招聘名单里开始有了储能行业研究员;林洋新能源创始人陆永华卖掉光伏业务,转而去开拓液流电池。 而随着今年5月份新能源汽车补贴政策出炉,储能的另一个现实应用——电动车市场进入了一种癫狂状态。有30只锂电池概念股的平均市盈率近180倍,不仅远超A股市场的平均水平,也高于新能源板块35倍左右的均值。 新能源并网和电动车的市场潜力无法估算,但这只不过是其工具性应用。储能的更大作用在于对整个能源规则的改变。“电力的基本规则是生产出来必须马上消耗掉。因为需求不断在变,导致生产也要随之不断变化。电网越来越大,但也越来越不‘坚强’。”全球最大清洁技术投资基金VPVP中国区合伙人李峰向《环球企业家》指出,储能的出现让电力不再是即时性消费,而是可延时,可移动。 汇能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陆克打比方说,这相当于把电力从一个稍纵即逝的脆弱体系里解放出来,放到一个硬盘里。这使得能量可与基于的信息技术无缝链接。这意味着,在军事领域里的电子战可以和电动化装备合二为一。 或可用“云计算”来定义这一体系为能量云,它是一种分散的、多种心不仅按需供应,也因地制宜,是一种“受自然启发”的能量模式。如同瓦特发明蒸汽机带来工业革命、互联网兴起改变世界的封闭性一样,这似乎是一个基础层面的革命,意味着巨大的商机。 某种意义上,拉夏凡入行的俞振华,也是把储能行业引爆的导火索。俞在2006年创办普能能源科技有限公司,专门研发全钒电池,一种比锂电池、铅酸电池更适合新能源并网的储能路线。随后俞在2008年获得400万美元的投资,随即借势收购全球领先储能企业加拿大Vrb Power,一跃成为全球储能行业的明星。 以普能获得风投为标志,储能在中国的命运出现了分水岭。那一年,张建勇找到清华大学液流电池中心主任王保国,二者开始了+大学的合作模式。与这一情形类似的是,国家钒电池973项目负责人张华民领衔的大连化物所,与大连博融成立合资公司。而全国第一大钒矿资源的攀钢也与无锡尚德强强联手开发液流电池。 有了清华大学做背书,张建勇规划了一个年产达500兆瓦钒电池的生产基地,这将是一个耗资以十亿计的投资。万利通有丰富的钒矿资源,也有10多年做钒电解液的经验。作为钒电池的重要原料,国内电解液仍处在小规模试验阶段,而万利通早已实现规模化生产。张建勇试图构建“电解液租赁”的商业模式:通过成立融资、运营公司来给那些蜂拥而入的投资者提供电解液租赁业务,在租满5年后再回收利用。
“中国钒电池有集中力量办大事的优势。”钒电池的发明人澳大利亚新南威尔士大学的Maria教授对《环球企业家》说,“全球的钒电池研究机构超过一半多来自中国,有几个研究团队合并后具有很强的竞争力。”
在过去2年,张建勇已经在钒电池上投入1亿多元。张所在的承德市政府也投入了巨大的热情,市长张古江亲自担任钒电池领导小组长,并拿出几百万元的补贴。Maria预测说,中国在未来12个月或可以生产出大规模钒电池。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乐观。在中科院大连物化所研究员张华民看来规模和成本仍是储能无法逾越的障碍。以钒电池最核心的材料膜为例,融科储能仅研发出千瓦级电池适用的膜,更大规模需从美国杜邦进口,每千瓦的钒电池隔膜成本就约为5000元,而张华民经过计算,钒电池系统的整体成本必须降到5000元/千瓦才能商业化运营。 “最初我把问题看得太简单了。”张建勇也承认,电池配套产业远不如电池本身发展的快,当系统扩大时,他甚至没法在国内采购到合适的逆变器。虽然最初就确定了国产化的目标,但万利通不可能做所有的周边产业,只能从日本高价进口。对此,俞振华的方法是尽量自己定制机器,全封闭、全产业链的去推进。但对于一个企业而言,这的确有点得不偿失,最后的结果往往是延缓了技术突破的时间。 2009年,国家电网和南方电网开始重视储能项目。今年7月份,国网在张北推出了20兆瓦的风能和光伏一体化储能项目招标项目。这对于储能行业本是一件“天大”好事。因为按照现有新能源政策,对于风能、太阳能等可再生能源,电网实行全额收购制度。因此对于电场而言,没有迫切地上马储能系统的需要。也是基于此,国家电网是储能行业在很长一段时间的“唯一客户”。(责任编辑:admin) |